长江上，三艘斗舰正逆着江流向上前进。炮门伸出的橹缓慢摇动，v字形的船底破浪而行，这三艘斗舰轻而易举地就超过了沿途所有的货船，一路从长江口开到了南京附近。
“‘高皇帝定鼎金陵，大兵北指，庚申帝遁归漠北’，此已事之成效也。’...这是咱们头儿写的？”正看着报纸的孙和京问道。
“他？他连正字都不会写几个，写出来的全都是歪字，还不会握笔。”坐在他旁边饮茶的郑成功摇了摇头。
“那是克里斯殿下写的？”
“克里斯也不会，她学得虽然快，但她只能写白话，写不了这种文章。”
“那为什么署名‘八大山人’？你给我看的旧报纸里头，八大山人应该是头儿的笔名。”
“依我看，多半是我先生写的。”
“钱阁老？”
“嗯，这是他的文风。”
“钱阁老什么时候跟头儿走到一路了？他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。”
“你别问我，我也不晓得。你走了大半年，我比你走得还早，我对南京的事情是一丁点都不晓得，只是时不时有人给我寄来上个月的旧报纸。算来，我确实是一年多没回南京来了。这份报，还是我头一次收到的三天以内的报纸，总算不是新闻变旧闻。”
说罢，他揶揄道“倒是你——我这一年多好歹也是在城里，吃喝玩乐不愁。你在海上漂了大半年。怎么样，好玩不好玩？刺激得很吧？”
“好玩得我都...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。让我搭个便船，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！到现在，伊达宗光一干人还让荷兰人给扣着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我这不陪你来南京报信了？顺便再出席一下新船下水的仪式。”
“我哥在不在南京？前两天回家就没看到他们。”
“你二位兄长都在广州，他们今年中秋会回上海来，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再见面吧。”
“上海...出门的时候还是松江，上海就是个县。怎么回来的时候松江府就变成上海府了？”
“上海可是新设的直隶府，将来预定的万国公使馆就在上海。”
“怎么听着那么别扭...还有，我家怎么变成徐汇区了？‘区’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因为区政府在徐家汇，就是徐光启徐阁老的宅邸附近，旁边有不少天主教堂和天文台。叫‘徐家汇区’太长了，就改叫徐汇区。”
“这改的是不是牵强了一点？”
“这是头儿的意思，反正他就是喜欢这么改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日后再说。我想先问问这个‘区’是个什么意思？”
“‘区’跟县同级，就跟南京城里头的江宁县、上元县一样。南京马上也要改了，上元县和江宁县都要拆出好几个区来，方便管城里头的市民。南京改之前现在上海那边试一试，试得没问题再改。”
“你还上海改有什么用？上海人太少了，试不出什么来。要改应该在苏州杭州先改。”
“现在虽然少，过不了多久人就要多了。你没看现在浦西的码头都铺起来了？”